山上的矮松越发的青黑,树尖上顶着一髻儿白花,山尖全白了,给蓝天镶上一道银边。
山坡上,有的地方雪厚点,有的地方雪薄点,这样,一道儿银白,一道儿暗白,似给山峰之上,点缀了生命的白,不一样的白,在不一样的光下,有着同样的色彩。
林清闲不曾感受过这个世界的冬天,可他现在,却已经率先感受了比冬还要像冬的冷。
特别冷,雪下的有两尺多厚,早晨起来,似连兽皮都推不开。
而天上大块大块的乌云,像瓦一样,堆叠在一起。鹅毛大雪还在继续下着,看起来老天爷真要把天地间的空间填满。那山上地下全盖上一层厚厚的白被子,天地连在一起,白茫茫地看起来怪美的。
林清闲早起后,开始像往常一样,在距离洞窟不远处,劈着木柴,生火,做饭。
洞窟内,只留下了唯有穿着一件衣物的美人,美人从那一夜起,成为了大人。
可林清闲的心中,却满是愧疚与无奈,若非是面临如此危险的情况,或许,沐灵雪会因龙血的催情效果,痛苦万分,甚至陨落。
他现在最好的做法,就是将昨夜的一切从记忆之中抹去。
可...
没多久,雪小了点,白雪像小银珠,像小雨点,像柳絮杨花,纷纷扬扬挂起白茫茫的天幕雪帘。
抬头透过稀疏的雪帘望去,那远处的日,似与修真界的日相差不大,雪也是,与前世的雪,一模一样,虽每一片雪花都是千奇百怪,可大体之上,也有着雪该有的模样,该有的温度。
“咕噜,咕噜,咕噜。”
外是严寒大雪,寒冰刺骨,内是热气灼灼,香味飘荡。
一股子野生的鱼鲜味儿,因为林清闲的手笔与调味料的最大配合,彻底发散了出来。
“丫头?”
“怎么了?”
“...”
无言,自从那夜起,沐灵雪就不再与林清闲有任何交流 ,她仿佛变成了一个不会说话的精致瓷娃娃,身着一袭绣着影影绰绰红白繁花的纯白抹胸长裙,那若雪的肌肤珍珠般莹润,三千青丝散落肩上,任何发饰此时都悄悄隐去,许多娇艳欲滴的繁花,衬托着雪白的脸庞,身上缠绕着殷红的丝带,如血,显得十分妖艳迷人。
静静坐在近清晨的冰窟石凳上,显得十分忧郁,令人怜惜。
一旁,在一摊兽皮上,有着一抹无法洗去的殷红。
“抱歉,丫头。”
“我没有办法为你做什么,在那种情况之下,我只能背着你逃走。”
“可你整个人状态神志不清,应当是龙血对你造成了催情的效果,我曾在书中见过,若是中了龙血的催情,若是无法解除,后果不堪设想。”
“....”
“哎。”
“没关系,你若不想理会我也正常。”
“我能接受。”
说着,林清闲从咕噜咕噜的鱼稀粥内,盛出了一碗滚烫,且香气四溢的美味,他没有交给沐灵雪的手中,因为此刻的她,神情悠然,双目无神,蜷缩成一堆。
他将碗放在面前,没有理会她。
“记得吃,不然会饿。”
“不管发生了什么,既然还活着,就不要放弃活着的机会。”
“.....”
依旧是无言,可她小心翼翼地端起了稀粥,慢慢地喝了起来,轻微的吸溜声,和着冰窟洞穴之外的呼啸风声,显得十分落寞寂寥。
没人知晓,沐灵雪经历了一晚后,内心究竟有何想法,对林清闲的作为,又如何看待。
可他们依旧,被困在了异境之中,没有任何的改变 。
待一顿饭毕后,林清闲简单将空碗收拾,她依旧是不说话,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,显然,失去了处子之身,对她的影响或许很大,这让白衣的他,更加惭愧内疚。
他想去安慰,说点什么,可有时候,或许什么不去说,才是最好的安慰。
至少,从那一夜起,他们的关系,已经彻底改变了。
再也回不到从前。
“我出去,看看昨天的湖。”
“或许能看看,有没有被扔上岸边的鱼。”
说着,无法忍受冰窟洞穴内微妙气氛的林清闲,找了一个借口,打算到外面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。
可他才踏出冰窟的挡风石块一步,突然,只觉得身后的衣服修袍,被什么东西抓住,拽着他无法迈出下一步。
回眸才见,还是她。
她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模样,拉扯着他的宽大袖口,不让他走。
“怎么...了吗?”
林清闲淡然一笑,不知沐灵雪为何要拉扯着自己。
“是有什么事,要说吗?”
她摇了摇头,眨了眨眼。
“那是,不放心我一个人去?”
点了点头,没有说话。
“那...一起?”
说着,沐灵雪这才放开了手,待林清闲外出后,沐灵雪也跟着一路。
寒冷的气候,飞舞的雪花,一朵,又一朵,像是漫天的蒲公英,又像是无数幼小而不可名状的生命,在苍茫的空中颤动、沉浮、荡漾。
神情是那样怡然,变幻是那样神奇。
林清闲身为炼气期,可抵挡不住着寒冷,于是,闭眸后,心神一动,附着于金丹之上的紫气彻底布满全身,瞬间,身体不再感到寒冷,反而有了一丝因为温差而带来的暖意。
“好了,我们出...”
回眸,只见沐灵雪同时闭眸,那调动气息的模样,与自己如出一辙,不禁让林清闲微微愣神,恍惚一瞬。
他蹙眉,但没有询问。
“出发吧。”
她点了点头,跟上了林清闲的步子。
二人漫步在荒原白色之中,明明数日前,刚刚进来之时,还是一片美景,现在却遭遇了如此变动,让人不寒而栗。
他们依旧是迈着原来的步子,冰龙几日出现一次,只要在这段周期后的几日,肯定是安全的。
于是,他们没有在意会突然出现的危险,但也没有说话,来到了明湖边。
只见偌大的明湖之上,水的浮动少了至少五分之一,这是冰龙最后一击,溅起的水花带来的影响。
到处可见已经泛白的死鱼,可因为天气的原因,它们皆被冻住,还很新鲜,出于某些原因,昨日的妖兽没有将这些鲜活的美味清理干净,就这样放任在湖岸边。
“暴殄天物啊!”
林清闲摇了摇头,丝毫不客气地接受来自大自然的回馈。
弯着腰捡起了一条又一条鱼,而沐灵雪也是,学着他,捡起一条,可才第二条,她就忍不住了。
只见她对着鱼看了又看,翻了一面,闻了闻,最后吞咽一口唾沫。
张开殷红的唇,狠狠地咬上了一口。
可鱼结冰之后,太过坚硬,没有任何味道。
林清闲看着沐灵雪依旧如前,这才安下了心,去拾取那些食材。
而此刻,却有一双眼睛,正在暗处,直勾勾地盯着二人,蓄势待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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